老月睡

感觉好像大家都走了,就剩下我在原地,我是一个没用的笨小孩。

座头鲸:深海恐惧症

  这样的恐惧症患者往往是因为害怕无法逃离所处的情况而感到恐惧。――深海恐惧症

  当巨大的鲸鱼在他的眼前游过,他的目光追随它甩出的波纹而去,蔚蓝的色彩在他眼前完全舒展开。他的眼光追着那个的身影,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直到位临深海。

  他的瞳眸在顷刻间放大,他的感官在这刹那被冰凉的东西浸没,完完全全,甚至他以为要永远永远。巨大的压迫感几乎将他淹没,耳朵传来刺耳的蚊音,强压几乎让他七窍流血。他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窒息,感觉到,死神在触摸他的脸颊。这感觉,来自深海。

  伊万在沾满汗渍的床里醒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枕头也湿了一大片,活像在夏威夷海滩宿醉了一夜,在海里疯狂,和美女小妞调情,然后回来澡都没洗瘫在床上的邋遢青年。

  然而并不是的,伊万.布拉金斯基先生身为在文坛有一定感染力的青年作家绝对不会是那种品行不端的小混混,但是有一点他们完全一致。这位优雅淡然,平常没事还会拉拉手风琴的作家,已经3年没有动过笔了。他们都在虚度光阴。

  伊万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了,仿佛是被用火烧了好久的铁签划了好几道痕,他发不出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音阶,支离破碎,语不成句。他知道自己是因为脱水过度才变成这个模样的,只感觉四肢乏力,面部发麻,肌肉组织好像已经失去控制,总之,他现在连扯动他苍白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沉重得抽气着,就像脱水的鱼在尽力鼓动它的腮帮,每一下都竭尽全力,好像要把空气中飘浮的少不可见的水分子抽进他干枯的颅腔。

  他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半跪半爬地爬向桌子,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颤抖地伸向水壶。一个重心不稳,水从他的头上浇了下来,幸好这是隔夜的凉水,他现在这种状态,要是开水,可能会死在这了。些许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他的口腔,滋润了他干渴的嘴唇,他手撑着椅子,终于勉强站了起来。

  他用他的状况解释了他为何不动笔,他已经持续这种严重的梦魇有两个月了。

  3年前感觉还好,然后一点一点恶化。直到现在,给自己的莫名心理暗示可以让他在睡梦中脱水到死亡。当伊万把冰箱里最后一块面包胡乱得塞进嘴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牛奶。

  他的视线在上层的伏特加上游离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拿它的欲望。不过,对自己暗自翻了个白眼,反正迟早会拿,但是我不希望是现在。脑海里一晃而过某个有着糟糕胡子的法国人。

  “远离咖啡因和酒精,尤其是酒精!伊万,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你还是再去看护院吧,不然那天死在家里都不知道。”

  “我宁愿在家里腐烂都不回去那个见鬼的地方。”他想到自己的回答又翻了个白眼,对那个脑海里的法国人。

  呜……呜……呜……

  耳边是海浪拍岸的声音,他朦胧间好像看见碧色的浪花和泡沫,又仿佛如临深海,他看见了声音的主人,一只座头鲸,一只深海的精灵。

  他的心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他朝它游去,轻轻用手抚摸着它上颚,隔着水的波纹。温柔的精灵也发出了善意的声音,是神秘的夜曲,是海的赞歌。王耀醒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他很开心,又一次见到了那只温柔的精灵。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枕头,轻轻用手在空中描绘它的样子。蔚蓝色的墙纸,红木桌上放着各种图纸,仪器,研究报告。书柜上有一个镶着金边的相框,里面是一个慈祥年迈的老者和一个带着学士帽的年轻人,手上拿着的是海洋生物学院的毕业证书。左下角有一个日期,2011年,王耀已经从事海洋生物须鲸科研究工作7年了。从少时到现在的这个梦,就是他从事这个行业的原因,他想要去了解它,了解那只温柔的精灵。

  “叮铃铃!叮铃铃!”漆红的铁皮闹钟左右敲着它的小锤子,提醒它的主人现在已经不早了。“啧!我都忘了,今天还要去那个水族馆!”王耀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胡子,为什么我要到那个水族馆来?还是个深海水族馆。”伊万难得穿了个像个人样的衣服,并且把他有一厘米长,一个月没刮的胡子刮了个干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他现在光洁的下巴,“弗朗西斯,你要是想让我死的话要早说,我好快你一步用水管敲破你的脑壳。”

  弗朗西斯的声音从平台上的手机里传出来,“我的天,老兄,怎么说我和你也至少6年交情了ok?我要害你我还要等到现在??”伊万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只是抬眼,镜子里的人也望向他,除了黑得吓人的黑眼圈和布满双眼的红血丝以外,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他享誉文坛的时候。

  就算再偏僻的小书摊都有他的书,他的书迷更是让他连出门都要戴墨镜,新书发布会上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他的耳膜。当然,也有很多很多粉丝会送他一些小礼物,有的是邮寄的,有的则是现场给的。

  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当头一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踉踉跄跄得倒退了好几步,靠到卫生间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几乎不能睁开眼,直到弗朗西斯的焦急的呼喊才将他唤回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半坐在地面上了。

  “伊万??伊万•布拉金斯基??你回答我!!怎么样了??你……”伊万打断了他的话,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他,“我…还好……就是…突然有点晕。”

  伊万使劲抓了一把头发,费力得站起来,他半靠着台面,把手伸向手机。突然,又是晕眩感,他的手出现了重重叠叠的虚影,他的大脑皮层发麻,一个不稳,手机又掉回台上面。

  “伊万•布拉金斯基!你是不是长时间呆在卫生间了?现在,立刻,离开!!我不是告诉过你,以你现在的状况,不能长时间呆在狭小的地方吗?!”伊万没有回答他,只是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客厅,瘫软在沙发上。“我现在已经在客厅了!”伊万尽力提高他的声音使放在卫生间里的手机可以听见,“好!!伊万,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尽量保持清醒!!”

  他听见弗朗西斯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过来,然后就是切断电话的嘟嘟声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用指甲扣住自己的手背,刺痛感传来,使他恍惚的神经清醒了几分。但是,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聚焦,只能模模糊糊得看见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他感觉海水蔓延到了他的脚底,到脚踝,到小腿,再到膝盖,再到大腿,当海水快要蔓延到他的头部时,他听见了,鲸鱼的声音。呜……呜……呜……那温柔的声音,就像神秘的夜曲,又像海的赞歌,应当是波塞冬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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